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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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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第2/3页)

见过如董卓这般暴戾乖张、丝毫不对言行加以收敛之徒。司马朗从来只知董卓是人人口中的国贼与魔王,如今亲眼见识,倒也真有些失望。

    他并不是失望于董卓这目空一切的傲慢与慵懒,而只是暗自叹息着此人的手段与胸怀未免过于肮脏和狭隘。

    知贤不举、识人不用、待人不诚,而日常起居却极尽奢靡繁荣,行事手腕狠辣乖张。这样的一个人,又如何能掌握国之重权而不被诸侯反对呢?

    且观他自卒也罢。然而眼下,自己却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有更繁琐的任务需要完成。

    司马朗不卑不亢地站在董卓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董卓用眼角的余光瞥着他年少的身影,却不由得泛起了一见如故的错觉。

    “你与我死去的儿子同岁,为何做出此等背叛之举!”

    虽是凌厉的发问,可倘若自己的儿子还在世,大抵也该同他一样大了吧。即便是董卓,也忍不住对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油然而生一股舐犊之情。

    而聪慧敏锐的司马朗,自然便从这句无关紧要的话语之中攫取到了关键的信息。董卓纵使凶悍狠毒如斯,也依旧有着柔软的一面。那么于他而言,接下来的事或许就好办许多。

    “明公明鉴,司马朗并未有背叛之心。”他复又作了一揖,“明公以高世之功德,于乱世辅佐天子登基,除宦平叛,选贤举能,大有一扫天下污秽之澄气。倘若假以时日,何愁社稷不复兴、治世不升平?有明公在此坐镇,朗与家人只备感安心,却未曾有叛逃之理。”

    董卓稍稍起身,侧耳听着司马朗歌颂自己的丰功伟绩。这其中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他是全然不在意的。为人臣子位高权重至此,又何必计较一介布衣在阶前的奉承是否出自真心?董卓只要知道,当今天下所有人见到他都只能顺着他的意图说话,而无敢有悖逆者,于他而言就已相当足够。

    毕竟,就连天子都是他废弃又新立的。在董卓眼中,天下只不过是腾跃于股掌之间的青鸟,而那些违逆他的好事之徒甚至连鸟屎都算不上。

    司马朗悄悄抬眼看了董卓一眼,见此人正满意地闭目侧听,便知这恭维之风已然吹进了耳朵。

    “只是朗仍有番话,不知可否言说。”

    “什么话,说来无妨。”董卓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准允了。

    “明公英明神武,威德隆重,功业著大,此乃江山社稷之乐见也。然则剑分两刃,明公可知此时兵灾四起,地方州郡民不聊生?”司马朗挺起腰背,目光坚毅诚恳。

    “关老子屁事。”董卓似是全然不在意,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司马朗垂下眼睫,微不可观地轻蹙了一下眉头:“民乃国之根本,民生凋敝则国家亡。仁慈高义如明公,此等道理想必也无需在下多嘴。现如今就连京城近郊的人民都无法安家乐业,尽皆弃田而逃,携妻带子四处流亡,甚是悲苦。纵使明公已于四方关口设禁令、加重刑以杀戮处罚,也难以阻挡逃亡的风潮。”

    “当今天下仍未清平,乱党四起,此等局面实非明公之过,乃逆臣贼子之祸也。朗欲携家人回乡,一则是诚恳劝奉父老乡亲,二则也是为了明公考量。”

    “望明公有所借鉴,稍加反思,则明公威名堪与日月争辉,纵是伊尹、周公也未能比拟。”

    空气沉默了良久。在落日光芒笼罩之下,于半空漂浮不定的微尘竟是格外清晰。董卓一反先前慵懒的态度,坐直身子盯视着司马朗。他大抵是没有料到,一个尚未弱冠的少年竟能洞察时事、权衡利弊,说出如此温和又尖锐的一番话来。字字句句都切中肯綮,却又避开董卓所有的锋芒,年纪轻轻却游刃有余至此,当真是后生可畏。

    若将此人留于身旁,或许……

    司马朗保持着恭敬的态度,一颗心却是悬到了嗓子眼。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董卓想必是没有理由再为难他了。若是一切顺利,接下来他便可带着一家老小迁回温县,父亲那边也该有所交代。

    可若是,董卓要将自己留在京中为官,那就是羊入虎口。更何况家中弟妹年纪仍少,若失去了他的庇护,恐怕难以顺利迁回河内温县。

    司马朗第一次觉得,自己与全家人的性命都是如此脆弱。仿佛指间聚拢的细密沙尘,只消片刻便可随风散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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