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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回 父子离心 雨夜锦枝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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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回 父子离心 雨夜锦枝断(2) (第2/3页)



    门外突然窸窸窣窣的热闹起来,随后便见侍女打了帘子,韩修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并亲自扶着帘子,请太医进屋。素苡把床帘拉上,又把岑姨娘的右手自帘后拉出来,取了腕枕垫好,又覆一条白巾,方退到一边。

    诊完脉不过笑语晏晏,老的方子继续用,出了门,依旧是摇头。岑姨娘没看到这一幕,但或许她心中早已有数。一双儿女依偎榻前,无言,却更胜有言。韩修亦在,岑姨娘嘴角含笑——若时间可以在这一刻定格,夫妻、儿女,即是圆满。

    看着岑姨娘的双眸色彩忽然暗淡,素苡心头一跳,慌忙大喊:“娘亲!”

    韩修捏了捏素苡的手心。

    岑姨娘果然又睁开了眼,笑了笑,道:“娘亲有些累了,照顾好昕儿。”

    素苡点了点头。岑姨娘不过三十三岁,发间却染雪白,此刻闭目沉沉睡去,颇有种女子老矣后的安详。

    韩临昕哭闹了一夜,素苡陪了他一夜。这世间最亲密不过血缘,素苡坚信这血脉相连者心灵亦有感应。夜里烛火一支燃着,昏暗光中,橘青走了进来:“姨娘安寝了。”

    素苡静静的盯着跳跃的烛火出神。

    周隽的话语在耳畔回荡,她搂紧了怀中的弟弟,静静地闭上眼。她轻声道:“或许从现在开始,世上血亲,便真的只有你我了。”

    韩临昕年幼,灵前是哭但更多是闹,素苡无法,便让乳娘好生带回去休息,自己孤身于缟素满堂的房内一直守到第三日孝仪毕。岑姨娘去后,她心痛加之内疚自责,根本就睡不着,是以她也是刻意而为的守了三日夜,疲惫之至,也就如愿一头睡去。四个时辰后醒转天色已晚,屋内仅两盏烛火明灭,素苡望着墙角立放着的琴筝,一时间出了神。

    碧痕侍候她梳洗了起身,又道:“老太太派人传唤,叫姐儿往后在房中侍奉起居,这是,想护姐儿周全呢!”

    素苡颔首:“我心里有数,明日不会怠慢。我一个人待一会儿,碧痕姐姐且退下吧。”

    “是。”碧痕退将出去,回身关门时瞥见素苡缓缓踱步走近墙角处,身影淡淡,瘦瘦高高的影影绰绰。她伸手,轻抚琴筝,曾经娘亲手把手教她习筝的场景一幕幕展现脑海,如刻一般历历在目,记忆犹新。筝弦微动,少女的指尖轻柔滑过,自最高一弦至最低一弦,如同曲终时候,流水远逝。

    琴筝架起,夜幕中的乐音低吟,凄然的曲调,忧伤浅奏。

    曾经娘亲,第一次握住三岁时候女孩子小小的手,拉她在筝前坐下,对懵懵懂懂的她说:“虽然他们都瞧不起伶人,但是女孩子总还是要学一些美好的东西的,你父亲送我们娘俩儿来这儿,还特地让筝同行,想必也是这个意思。”温柔的声音轻轻拂过耳畔,如风吹过,却留下了深刻的痕迹。这些自诩出身高贵门第的人们总是瞧不起学艺唱戏的伶人,认为此等下贱,却不知为何,又非要时不时的去听下贱的人唱戏弹琴,又有不少愿意纳伶人为妾,还都很是支持自己的女儿去拜伶人为师习艺,譬如说,这素苡的父亲韩修,便是其中之一。

    曾经娘亲,时常一次又一次的把她每每弹琴便要高高翘起的小指头给按下去,然后对她说:“老是翘小手指,是以为自己弹的好骄傲了?学艺陶冶情操还能抚平心绪,你却总是急躁,动不动就骄傲,这怎么行?”

    曾经娘亲,因为她把一曲《广陵散》弹成而刹那热泪盈眶,坐着听她弹了三遍,才真正点了头,而随即又精益求精的教她其中的情感融入。

    娘亲,娘亲,您总是苡儿的性子太软弱,会被人欺负的,您临终前,还说担心苡儿,可是您看,苡儿现在长大了,也变强了,不会再轻易教人欺负了!苡儿也懂事了,可以帮你继续守护弟弟。

    娘亲,娘亲,害您的人苡儿知道,苡儿会让她们千倍、百倍的偿还以赎她们的罪孽,您等着,我也知道您在天上看着。

    娘亲,娘亲,来府里之后女儿就再没有弹过筝曲了,女儿新习的《云裳诉》您还没有从头至尾听过,还没有教女儿怎么融入情感呢?您怎么就走了,怎么丢下女儿一个人了呢?

    素苡无声的落泪,丝毫未能察觉到身后屋门外,韩修默默而立,静静听筝,亦是,泪流满面。

    忽然柔柔拨弄琴弦的指尖手法陡然一变,一扫而去,刷的一下毫不犹豫的刮下去,从潺潺高音到沉沉低处,如江河行到瀑布处急转而下,一泻千里,终收回静潭。

    室内一派静默。

    翌日清晨天未明素苡便来到了栖月堂,既然是侍奉起居,便要有侍奉的样子。老太爷与老太太据说过了轻狂的少年年纪后感情就非常好了,几年前老太爷病后才分居两处,但就素苡这头天的观察,依照二人习以为常的模样,想必晨起后老太爷经常会来栖月堂,坐下聊一聊,或长或短。

    头天就摊上事,老太太篦发的头油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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