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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怀中学的记忆碎片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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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聿怀中学的记忆碎片 第三十二章 (第2/3页)

以我真的嫉恨舒天杰那小子,他做到了,而我做不到,对不起,答应了你那么多,最后却是我先放开手。”

      “胆小鬼!”文静沉默了一会,抽着鼻子说。

      “对!”姜俊远含着眼泪点点头。

      “没良心!”

      “对!”

      “骗子!”

      “对!”

      “笨蛋!”

      “对!”

      “可是我真的喜欢过你!”湛雅菲哽咽地大声说。

      “我也是……”姜俊远笑了,而挂在他眼角的那一滴泪,终于落了下来,“但是,现在不行了。”

      从星空下走出来的时候,姜俊远接到了陶凡徽的电话,他没有掩饰,坦然地跟她交谈明天去见她父母的事。

      湛雅菲就站在一边,听他口气温和地与现在爱着的人说话。

      这就是事实,刚刚流着泪的他们,转身都变成了陌生的角色。

      她发觉他真的变了,原先他是张扬甚至有些霸道的,爱逞强,喜欢得很认真但绝对谈不上温柔,而现在的他,会叮嘱陶凡徽晚上把窗户关上,会谦虚地说起工作中的事,会谨慎地看人脸色。

      也许诚然如他所说,陶凡徽面前的姜俊远是褪去了青春梦想的普通人,不担负着过去,只寄托于未来,所以对湛雅菲也谈不上背叛,只是关于她的那些事,已经随着成长,一起从他的生命中剥离,化成印在心底的一块斑,偷着年少轻狂的伤。

      如果最初没有相遇,就不会有今天的相聚。

      经历了这么多年,他们还是最终放开了彼此。

      湛雅菲清楚地知道,她的初恋已经彻底丢了,丢在了这个丧失梦想的城市里,丢在了一去不返的青春中,丢在了所谓生活的缝隙里。

      失望吗?

      后悔吗?

      无奈吗?

      这些感觉也许都有,而她,无能为力。

      初恋那么美好的事,他们已经消受不起了。

      姜俊远挂上电话,连连向湛雅菲道歉,湛雅菲摇摇头笑着说没关系。

      告别的时候两人谁也没有露出伤感的神色,无论曾经多美好都必须抛弃,成熟才是该有的姿态。

      简单地说了再见,两人一左一右分别去往了不同的方向。

      那一瞬间湛雅菲想要不要像《东京爱情故事》中的莉香一样回头看着完治走出自己的视线,淹没在人群中,但她最终没有,只停了那么一秒,她就接着迈开了步子,她决定从这一刻起真正得走出了姜俊远的人生,真正地舍弃自己的初恋,真正让少年蹁跹的身影变成过去。

      于是她没有看到走出三步之后就转过头停在原地的姜俊远,他一直看着湛雅菲大步流星地走远,他知道这件事将永远不会存在于文静的记忆里了,硬币落在地上,最终只露出了他这一边。

      湛雅菲转过街角的时候,姜俊远也笑着慢慢转过了身。

      汕头的天空中没有银行,连星星都看不见。

      8晚上回到家里,湛雅菲给韦修博打了电话,以前每次拨出他的号码,湛雅菲总觉得有那么点内疚,她会下意识地问自己,如果没有和姜俊远相似的嗓音,她还会不会这么在意韦修博,而在今天与姜俊远见面后,文静没有了这种感觉,她想那只是个牵强的契机,她只是在恰当的时候遇见了自己期冀的人。

      韦修博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沮丧,他跟湛雅菲说:“2006年1月杂志的特刊太不好找了,那是随书附赠的一本小册子,基本上都被随手扔掉了。”

      湛雅菲笑了笑说:“算了,别找了。”

      “啊?”韦修博吃了一惊。

      “就当是留下点遗憾吧!”湛雅菲靠在床上说,“如果把杂志都找齐了,舒天杰可能又会被人渐渐忘了。”

      “嗯。”韦修博笑着说,“你这算不算给我暗示?咱俩说好的事,你记着吧。”

      “记着呢。”湛雅菲红着脸低头说。

      “我喜欢你。”与姜俊远彼时的羞涩不同,韦修博的声音沉着且坚定,透着听筒仍散发出诱人的磁性。

      “唔。”湛雅菲轻轻应着。

      “你就不说点什么呀!我可很期待的!”韦修博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悦。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湛雅菲笑了笑。

      “好!明天,咱们见面吧!”韦修博迫不及待地说。

      “明天我白班。”

      “那我中午就找你去。”

      “不!我不要吃盒饭。”

      “晚上!明晚我带你吃烛光晚餐。”

      “好吧!”湛雅菲欣然应允。

      “湛雅菲,咱们说定了。”韦修博一字一句地说,他们约好的不止是一顿晚餐,而是一起的未来。

      “说定了。”湛雅菲郑重地点了点头。

      挂上电话,湛雅菲找出纸盒开始整理舒天杰的杂志。从2005年3月他开始做实习记者开始,到2009年4月他去世前的最后一篇稿件,除了附赠的那期特刊,湛雅菲一共找齐了50本《夏旅》,其中有6本是他的回忆,文静一直单放着。

      原先只是一门心思地为这些薄薄的杂志奔波,现在静下心来一本本地过目,湛雅菲才发现在寻找的过程中竟然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

      第一本是在地铁站偶然买到的,之后认识了韦修博又找到一些,韦修博答应帮她,阴差阳错地托付陶凡徽拿了杂志社的库存,后来她自己在网上发帖子,从各种各样的陌生人手里收集到了散落在城市角落中的杂志,而姜俊远也寄来了几本,最后陶凡徽竟然主动帮了忙。

      把最后一本《夏旅》装入纸箱的时候,湛雅菲轻轻呼了一口气,封存在这里的是舒天杰短暂的人生,而留在人心里的是悠长的回忆。

      湛雅菲感谢舒天杰,跟随舒天杰的笔端,她找到的不仅是杂志,还有青春岁月里难以忘怀的那些事。

      虽然这些事最终还是被舍弃了,死去的人永存于心,活着的人形同陌路,但是起码又确认了一遍,好歹记忆还在。

      即使以后再难拥有,也证明他们纯粹爱过。

      除了记住舒天杰之外,湛雅菲能回报的只是把这些杂志送回给他的初恋,把这些掩埋在时光中的秘密都挖出来,然后藏在另一个人的心底。

      湛雅菲用黄色胶带紧紧地封住了口,从这里他们都要开始新的人生了,她笑着拍了拍纸箱,自言自语地说:

      “舒天杰,拜拜。”

      湛雅菲和韦修博在第二天还是没有见成面。

      韦修博突然被主编派到了外地,而湛雅菲在给姜姜发完快递之后,接到了面试那家网站的电话。

      并不是那位执著于“贾君鹏,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的面试官打来的,而是当天的接待员,一个清秀白净的女孩子,她说看了舒天杰的杂志很感动,正好有个朋友在做平媒宣传,问湛雅菲想不想去试试。

      湛雅菲自然不会错过这样从天而降的机会,面试出乎意料的顺利,她被正式录用了。

      签完合同那天,从公司一出来湛雅菲就兴高采烈地给韦修博打了电话,把这件事的渊源从头说了一遍,包括最初失败的那一次。韦修博一直很耐心地听,陪她一起高兴地讨论着。

      湛雅菲觉得能跟另一个人分享这样的事很温暖,无论失落还是惊喜,都想立刻说给他听,这其实就是平凡的幸福。

      走过路口的时候,亮起了红灯,湛雅菲悠闲地站在一边等,而身边的上班族却在不停看表,然后左顾右盼,恨不得立刻从车流中疾跑过去。看着他的身影,湛雅菲想,人生其实就是在过一个个路口,如果一直是绿灯,那么偶然遇到一个红灯也会觉得沮丧,而如果经过了很多红灯,哪怕中间只遇到一次绿灯也会觉得幸运。所以人运气好的时候,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就不开心,而运气不好的时候,反而会因为微小的幸福而坚强起来。就像数学中学过的正弦曲线,在波峰与波谷之间起伏。

      拥有和姜俊远的初恋,在公司忙忙碌碌的时候,、她从来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快乐,而经历了失恋,失业和一连串打击之后,今天的她已经能坦然地走在路上了。

      或许许多也曾向成长妥协,或许也为失去青春而悲哀,但是总要继续走下去。

      对面的绿灯亮了起来,湛雅菲仰起头,大步前行。 韦修博从外地回来就立刻约了湛雅菲,两人见面的那天恰巧是8月8日,想想一年多以前还在期待奥运开幕那天嫁人,湛雅菲觉得冥冥中真的有难以参透的宿命感。

      韦修博订了一间意大利餐厅,他很熟悉这里,也很懂情调。此时他不在是那个爱随便开玩笑的精明的记者,而像位优雅的绅士,一切都掌控自如。

      韦修博微笑地望着湛雅菲,湛雅菲局促起来,侍者为她倒上红酒,她忙客气地道谢,然后就低下头,逃避似的玩着手里的餐巾。

      “喂,你紧张什么?”韦修博玩味地说。

      “我......才没有。”湛雅菲抬起眼睛瞪了他一眼。

      “哦。”韦修博点点头,“那就好,要是现在就开始紧张,一会儿向我表白的时候你怎么办?”

      “谁说要向你表白了!”湛雅菲红着脸争辩。

      “你反悔?”韦修博靠近她一点说。

      “我......”湛雅菲卡了壳,被他逗得说不出话。

      “反悔也来不及了。”韦修博笑了笑,举起酒杯说,“我的表现你还不满意吗?”

      “还凑合吧。”湛雅菲装作无所谓,不置可否地说。

      “真冷淡啊!伤心了!”韦修博早已洞察了她的羞涩,夸张地捂着自己的胸口说,“你还从来没说过呢,湛雅菲呀,我那么喜欢你,难到到现在你都不喜欢我?”

      “我......”湛雅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韦修博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皱了皱眉拿起来看,有些惊讶地说:“是陶芷曦。”

      “接吧。”湛雅菲点点头,虽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打断很沮丧,但是既然是舒天杰的未婚妻,那么按下暂停键她也心甘情愿。

      她很想再为舒天杰做点什么,只恨没机会了。

      周围很安静,韦修博站起来走到门廊去接听电话,湛雅菲掂着酒杯晃悠里面的红酒,浅浅一层红色挂在杯上,可以看出韦修博下的心思,面对这样的人,刚刚那句“我喜欢你”几乎已经脱口而出了。

      “什么事?”湛雅菲问。

      “没什么,今天的日子有点特别。”韦修博坐下来说,“如果......舒天杰没去世,那么今天我大概会是他的伴郎,你大概会是他的嘉宾,我们应该在玫瑰饭店里第一次见面。”

      “哦......”湛雅菲叹了一口气。

      “陶芷曦有些难过,她可能自己喝了点酒,刚才哭了,跟我说了会儿话,就像上大学那时似的。”韦修博微微扬起头,回忆着从前说,“那会儿她也总向我抱怨,她没和舒天杰好之前,我知道舒天杰的初恋情结了,因为这个,没少赌气。”

      “是吗?姜姜害人匪浅。”湛雅菲笑了笑,女孩子都会吃醋,知道舒天杰心里装了这么美好的情感,也难怪陶芷曦生气。

      “是呀,当初之所以决定在今天结婚,是因为今天是舒天杰的初恋是去年同一天结婚的,看到她幸福,舒天杰才安心。这事不知怎么让陶芷曦知道了,那会儿可是真不高兴,但现在人都没了,她又牵挂上了。刚才还跟我说,那个女孩什么都不明白,她恨不得亲口替舒天杰说出来!”韦修博摇摇头。

      湛雅菲怔怔地看着他,有些茫然。

      初恋?姜姜?同一天结婚?

      这些事好像怎么也对不上。

      韦修博喝了口红酒说:“姜姜原定在去年结婚那?你不说她前一阵子才去香港买婚介?是不是赶在奥运那天领证,今年才办事啊?”

      “啊。”湛雅菲没有认真回答,她的心突然乱了起来,她也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红酒。

      姜姜从来没有说过要在去年8月8日结婚,曾经四处宣布喜讯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姜姜收到那一箱子舒天杰的杂志很感动吧。”韦修博没发觉她的漫不经心,随口问道。

      “还......还好。”温努力平静下来,告诉自己一定是哪里弄错了,然而她的手却有些不听话地抖。

      “这件事你还真用心,要不是有姜俊远,我肯定以为你喜欢舒天杰呢!”韦修博笑了笑。

      “是吗?”湛雅菲也想笑笑,可她扯着嘴角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那是个驳斥了她所有曾经的秘密,即使她转过头再看,也无法挽回。

      “你当初就从来没误会过舒天杰喜欢的是你吗?”韦修博看着湛雅菲,又想往常一样开起了玩笑,“舒天杰跟我说,他很想和他初恋的女孩说话,但又担心被她看破,所以他就找借口问她,她好朋友家的电话是多少,他说他问了好几次,甚至有点希望被发现了,但是他初恋根本没在意,每次都随口告诉他一串数字,他就是向姜姜问你的电话吧,姜姜没跟你说过吗?被问了那么多次,你就不会想入非非?”

      韦修博以为湛雅菲会笑着反驳,但是她没有,她的眼神不知飘到;呃哪里,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以至手中的餐具滑落在了地上。

      周围的侍者忙过来帮她捡,而湛雅菲连句谢谢都没有说。

      她很清楚,在过去那些年里,舒天杰的确问过很多次电话,但并不是去问姜姜,而是羞赧地走向她,有些期盼地问:“姜姜家电话是多少?”

      看着湛雅菲的样子,韦修博仿佛明白了什么,方才轻松快乐的表情一扫而光,他睁大了眼,骤然沉默了。

      过了一会,韦修博深吸一口气,看着湛雅菲的眼睛说:“他说他初恋的女孩那时一直喜欢着别人。”

      湛雅菲一动不动地静静听着。

      是的,一直喜欢着,那时姜姜喜欢着足球小将,而湛雅菲也喜欢着姜俊远。

      “他说他每天早上都绕两个路口,只为了在上学的路上偶遇见他喜欢的那个人。”

      是的,所以清晨的阳光中,总能看到他的影子,偶尔迟到了,他还会故意停下来等,只是湛雅菲和姜姜都没有回头,因而也无法确定。假装若无其事地跟在她们身后的少年,到底在注视谁的背影?

      “他说他会故意让生活委员安排他与他初恋的好朋友一起做值日,她们两个总一起回家,为了等自己的好朋友,放学后做扫除时,他的初恋就坐在一旁做功课。而他就可以偷偷多看她一会儿,因为老瞄后面,所以擦黑板时常常碰翻了粉笔盒。”

      是的,他碰翻了粉笔盒,和姜姜一起慌张的地捡,可那个时候坐在他们身后的湛雅菲,怎么知道他的目光真正看向了哪里?

      “他说他的初恋撞裂了教室的黑板,老师责问是谁弄坏的时候,胆小的他举起了手,那是他第一次被骂,但是他很满足。”

      是的,那分明是湛雅菲和姜姜的错,但是却逃过了老师的责骂,姜俊远站了出来当替罪羊,而当时第一个举手的人,的确是舒天杰,姜俊远为了湛雅菲,而舒天杰究竟为了谁呢?

      “他说跟喜欢的人说话,会很紧张,会变结巴。”

      是的,所以能背出大段的英文诗,却连简单的课文都念不好。

      “他说他偷偷保存了一张他初恋替人包的书皮,封面是李玟,名字是别人的,破的部分他用胶带粘好了,那是你包的吗?”

      是的,原来那张给姜俊远的书皮,在舒天杰这里才得以善终。

      “我怎么会一直没想到,画向日葵的那天你也在吧?”

      是的,她也在,姜俊远刚刚告诉了她,写着字的那朵花是她画的,比姜姜的丑,很好认,所以舒天杰独自修补的花,正是她的作品。

      “去科技馆那天,是你和姜姜一起站在抛物面传声器前面吧?”

      是的,是她先听到舒天杰在50米开外说的那句“在吗”,她还笑着大声回答了“在”。

      “上音乐课的时候,你不是也坐在下面吗?有没有认真听他吹口琴呀?”

      是的,就坐在下面,可是她从没认真听过,那首《以吻封缄》她虽然听到了,却只是当成了与另一个男孩初恋的伴奏。

      “夏令营你也去了吧?他是不是假装若无其事地问了你,才去报名的?”

      是的,他特意在楼道里问的,先问的姜姜才问的她,只是那时她怎么会知道,哪个是喜欢,哪个是掩饰?

      “你和姜俊远是准备去年8月8日结婚的吧?”

      是的,8月8日,奥运会开幕那天,他们在校友录上公布消息之后,舒天杰还特意恭喜来着。

      “他说跟我成为哥们是因为开学那一天,我迎接他们时说出的手机号码后四位和他初恋女孩家的电话号码很像,我的是2515,你家是不是1525?”

      是的,高中时还没搬家,原先的座机号码就是1525,所以她第一次跟韦修博联系时,会觉得他的电话眼熟。

      “初恋吗?”韦修博无奈一笑,扶着自己的额角说,“湛雅菲,其实舒天杰喜欢的是你吧?”

      湛雅菲没有回答,她觉得一种温暖的情感扑面而来,结成了厚厚的茧,把她包裹在里面,她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见了。

      微光中唯一清晰的是舒天杰的身影,他带着清新羞涩的微笑,轻轻呼唤着她的名字。

      在教室里。

      在操场上。

      在他们每天骑车进过的街角。

      她想应一声“哎”。

      可是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泪水淹到了唇边。涩涩的,苦苦的。

      为什么会哭呢?

      因为她再也见不到那个男孩了。

      再也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了。

      再也不能被这么爱着了。

      泪水沁透了茧温暖被一丝丝地拨开,感到最幸福的一刻,竟然就是最悲伤的一刻。

      湛雅菲重新看见了韦修博,她清楚地感觉到这不是高中的课桌,而是高级餐厅的酒桌,她突然觉得惭愧。

      湛雅菲缓缓站起来,垂着头,喃喃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先走一下。”

      她猛地转身走了出去,韦修博没有拦她,他苦笑地看着眼前空余残红的酒,今晚所有的心思都付诸东流,他终究输给了曾经,虽然不是姜俊远的那一份,但恐怕更加刻骨铭心。

      韦修博举起了手,应侍忙走过来。

      他想一会儿结完帐要告诉他,藏着戒指的那个盘子用不上了。

      比起2008年盛夏的闷热,2009年8月8日的夜晚清爽很多。

      撇去各种奥运会精气的汕头繁花依旧,工体周围多得是买醉的人,大把的青春都浪掷在这里,朦胧了街边的霓虹。

      湛雅菲拎着包,迷茫地走在街火通明的大街上。

      她记得上学的时候,她和姜姜也经常骑车路过这里,但是那时候是这样热闹的吗?她好像从来没注意过这些,那时候路旁的杨树是寂静的,那时的她们是单纯快乐的。也许这里不曾错过,变化的只是她们的心,因为有了欲望,所以便看见了奢靡。

      记忆会因为人的成长而改变吗?那么她笃定的曾经究竟是不是那些年她真正经历的人生呢?有关于青春的那些日子里,到底掩埋了多少秘密,是被她自以为是地忽略掉的吗?那个沉默的少年,偷偷酝酿了怎样纯美的初恋,在一个人心中结成水晶,在另一个人心中却化作了尘埃。

      一直相信这爱情,从一块无暇的玉被现实打磨成了粗糙的粉,零落在光阴各处,再也无法凝结。而从未想过的际遇,却在记忆深处闪着不可磨灭的光亮。

      舒天杰仔细珍藏着的爱意,用时光制成了标本,湛雅菲回想起原来所有的细节,都像是他温柔的呼唤。

      到底什么才是初恋啊?

      回家的路上,湛雅菲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她迫不及待地想揭开舒天杰的杂志,再次打开记忆的匣子。

      然而急匆匆地冲进屋里,面对空空如也的书架时,她一下愣住了。

      她忘了,舒天杰所有的心意,都已经被她打包,不经意地送在另一个地方。

      人生就是这么可笑,她以为属于她的,却抛下她走了;她以为不属于她的,又被她自己丢了。

      坐在地板上,湛雅菲久久没有动,缓过神来的时候,窗外的路灯已经亮了又灭,而她脸颊上的泪也已经干了又湿。

      那些日子湛雅菲一直过得混混沌沌的,她谁也没找,谁也没见,虽然每天像往常一样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但实际上她在努力地回忆过去的种种,而那些往昔却怎么也无法确认。

      那天是晴朗的吗?真的发生那样的事了吗?透过舒天杰的眼睛又看见了什么呢?

      原本她以为画上句号的事,又全部变成了疑问句。

      而她最大的困惑就是,当她交付全部的初恋已经在现实的壁垒下宣告终结时,那么普通到可以说得上可怜的她,真的存在于舒天杰消失的生命中吗?真的如他所写的那么光亮吗?真的被深刻地记住并被绵长地爱过吗?

      像她这样的人,也会拥有初恋爱?

      会吗?

      没有人能解答她的疑问,因为舒天杰不在了。

      她每晚挂在QQ上,而属于舒天杰的头像却一直灰着。

      那颜色让她的心尖隐隐作痛。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想穿越时光重来一遍,但显然这不可能,她脱离不了时间的约束,在不知不觉间已然长大,而她也终于知道,长大并不是单纯由年龄标分的,更多的意味在于,当回首从前的时候,会发现想回也回不去了。

      就在湛雅菲怅然若失的时候,她和意外地接到了纪伟奇的电话。

      寒喧地问好之后,纪伟奇提起了关于舒天杰杂志的事,他说他那里有一本,但是找不到姜姜的手机号了,想让湛雅菲帮忙问问,还需不需要,湛雅菲毫不犹豫地说她要,她甚至没问刊号,因为她手里一本都没有了,哪怕是其中的任何一期,都很珍贵。

      “唔,不过现在不在我手上,我给史倩彤了,那里面有篇文章写了点我的事......嗨,就是我当年追史倩彤的事,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就给她看了,直接管她要吧!我跟她说过,她留着也没什么用,给你和姜姜正好凑个整。”纪伟奇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成!”湛雅菲也笑了,怀念初恋的又怎么会只有她一个呢?“我去找史倩彤吧,用不用帮你带个话?”

      “不用不用!”纪伟奇忙撇清“都是以前的事了。”

      挂上电话,湛雅菲心下黯然,都是以前没错,所以人们常常觉得那就是经历的全部,可是看到的与感觉到的其实只是自己的这一边,以前也一定有不为人知的事,甚至,也许不知道的那些才是真正的从前。

      湛雅菲与史倩彤约在了一间咖啡厅,因为工作的缘故,史倩彤晚到了将近半个多小时。一坐下来就不停地道歉。

      “没关系,你喝点什么?”湛雅菲微笑地张罗着。

      史倩彤看酒水单的时候,湛雅菲突然想起,上次聚会姜俊远说过初恋其实是她,那时湛雅菲难过了很久,问想想当初舒天杰一直默默地看着她与姜俊远在一起,那将会怎样的失落呢?

      “我听纪伟奇说了,你们找了挺久的吧?”史倩彤掏出杂志递给湛雅菲说,“确实很感动啊!难以想象舒天杰那么安安静静,不声不响的人,竟然偷偷藏了这么细腻的感情。”

      湛雅菲接过杂志酸涩地点点头,可是这么细腻的感情,却被她错过了、无视了、遗忘了。

      “对了,一直想跟你说,同学聚会时我和姜俊远的事,你别往心里去。”史倩彤笑着说。

      “没有!没有!”湛雅菲忙摆摆手,她确实因此难受过,但是现在已经放下了。

      “你不知道,他那天撒谎了。”史倩彤眨了眨眼说,“他没有喜欢过我,散了的时候他特意跟我道歉来着,之所以那么说,是怕有人扯着你们俩的事开玩笑,他说你一定会很不高兴,姜俊远对你的事很上心的,他好像也找纪伟奇要过杂志,纪伟奇还说,他没准在吃舒天杰的醋呢,上高中的时候这两个人就不太要好!姜俊远大概误会过舒天杰最开始以为他喜欢的是你呢!”

      湛雅菲愣愣地看着她,她想起姜俊远给她发的那条短信,想起那天姜俊远和史倩彤唱着《只爱一点点》的情景,如果换做她自己,她是否能毫不动容?她一定做不到,那时的她大概会落下眼泪,溃不成军。

      她没有想到,原来以为的伤害,其实是姜俊远对她最后一次的温柔,原来姜俊远比她知道舒天杰的心意。

      从咖啡厅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湛雅菲向史倩彤道谢,史倩彤说:“别客气啦!能为舒天杰做点什么,我也很开心呀!”

      “谢谢。”湛雅菲又说了一次,这次是替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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